作品名称:Wings of freedom
选择的职业:重砲指挥官
作品字数:10440
内文:
「指挥官!」
抬眸,眼脸还写着稚嫩的洁丝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一屁股就挤上图卡斯身旁的位置。
「指挥官,你又要走了吗?」
图卡斯笑笑,不语。
看着细皮嫩肉的她,实在忍不住的想再问一次,「你真的要当砲手?」
本还天真活泼、像个小女孩的洁丝闻言,坚定又严肃的看着图卡斯,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坚定的眼瞳中带着一丝倔强,但更多的却是执着。
真的,好像啊——
图卡斯愣愣地看着,眼角带上了一丝哀伤。
「指挥官?」
「洁丝。」图卡斯猛然转身握住了那细小的肩膀,「你……为什幺非当砲手不可?枪神不也是远攻?」甚至,甚至能够保存图卡斯曾经不捨破坏的皮囊……但也仅仅是曾经。
女孩微微一愣,但随即展开笑靥,「为了成为跟指挥官一样的人!」
……果然。
图卡斯放软身躯坐了回去,「洁丝,我再过几天就要离开鲸鱼号了。」
——因为,我并不属于这里。
「指挥官……找不到归属吗?」
图卡斯闻言,猛然转头瞪着洁丝,眼底惊愕之色尽显,「你说什幺?」
洁丝眨着单纯却锐利的眼眸,「指挥官,为什幺大家每次打完仗都要离开?鲸鱼号不好吗?」
呆愣了片刻,图卡斯解下一直跟着他的红色头巾,眼神失焦的低喃着:「我们……不属于任何地方啊。」
「为什幺?卡依琳不是说鲸鱼号就是我们的家吗?」
图卡斯失神的笑笑,语气带着淡淡的哀伤。
「鲸鱼号曾经是我的家。」各种意义上,都是。
「洁丝。」图卡斯猛然站起,留下了个背影,「鲸鱼号已经登陆,他不再是百烈的精神象徵。」
语气是如此的坚定,但那高大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是如此落寞。
「哇哈哈哈哈哈!」不满二十、正值青春冲动期的图卡斯两手叉腰,仰天大笑,「我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啦!」
船长叼着根菸,思忖着是不是载到了个神经病,现在该不该绕远路送去精神病院呢……?
「卡依琳,你等我,我马上就可以去找你了!」
十八岁的图卡斯,年轻、稚嫩、充满新鲜人的活力;但相对的,十八岁的图卡斯同样的冲动、自负,并且不黯世事。
船只方才驶离的小岛名唤「亚诺尔(Unknown)」,以未知起名,以不为人知为名。
亚诺尔,世人赋予的名称,唯有称霸海上的百烈们得以在因缘际会之下登上岸,其余皆是未知的谜团。
十二岁才住进亚诺尔的图卡斯不明白,为何此地的人们不如枫之岛那般专门出产冒险者。
亚诺尔岛上的人们自称迪桑德(Descendant),他们是每个巅峰时代传奇的后裔,因为厌倦了人们的注目,集体迁居至此;每一个和平的时代最终皆会走向分歧,如同五大英雄与黑魔法师,如同英雄佩特的师父、同为传奇的怪盗雷本,更如同图卡斯的祖先——那个被喻为有历史纪录以来,最伟大的英雄——侠客图斯。
但这些对十二岁的图卡斯来说,完全不重要,他最不明白的是——
为什幺?为什幺最宠溺他的卡依琳姐姐,要把他丢在这个与外界失联的小岛上?
十二岁的图卡斯没有完全行为能力,但是他并不笨,他在等,等一个能够逃脱的时机,他甚至连二十岁都不到,他不要像这里的人们一样单调的活着,直至死亡将他带走!
十六岁的图卡斯偶然间遇到了位自称农夫的强者,天真单纯的图卡斯勇于向农夫讨教,却每每挫败而归;他不懂,为什幺每天种西瓜就能够变强?
农夫离去时,许是看在了图卡斯陪伴他整整二十个月,在听过图卡斯的唠叨后,随手扔了瓶药水,「这是变身药,要出去就喝了他,但这东西很毒,当初炼製时拿成了塑胶罐,可能老的时候会有点癡呆。」
语末,如同一阵风般消失,留下图卡斯崇拜的盯着那缕尚未平息的沙尘。
「变身药……吗?」
十八岁生日当天,图卡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喝下了那瓶药水,他先是腹部绞痛,正想着是不是药水过期要去洗手间解决时,脚下猛然一绊,待回神时,眼前所见已是两条瘦小又毛茸茸的四肢。
「这是……猴子?」
「喂,我说那个小伙子!」船长招了招手,就看到个猴子一蹦一跳的窜了过来。
这孩子真没问题吗?又不是打闇黑龙王,用得着蒙蔽怪物的双眼?还是当我看不出来?
「我说你这——」
「吼——!」
一人一猴目瞪口呆的对视片刻,便看到一只有着蝠翼,身躯却异常庞大的不明生物直直的向猴子撞来。
巴洛古登船后,由于受到过度撞击,变身药水也解开了。
「唉呦,我说小……」
「您好。」一名金髮英俊帅气潇洒的男子步履优雅的握住了船长的手,「我叫史坦,是英雄斯坦的继承人。」
「英雄斯坦……刚刚那只巴洛古是你弄走的?」
史坦尴尬的笑了笑,「算是吧。」
船长嘟嘟嚷嚷地回了船长室,反正人还在就好,不是吗?
被撞飞的小猴子图卡斯,再次睁眼时却看到了只猴子在眼前乱窜。
「吱!吱吱吱吱吱!」
真正的猴子见到同伴醒了,立刻窜到图卡斯面前,扯开嗓子叫着。
「头好痛……」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小猴子傻愣愣的看着图卡斯,怎幺他讲的话我听不懂?
莫非是得道猴仙?
小猴子眼前一亮,对待图卡斯更加的殷勤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什幺东西?」图卡斯迷惘的看着猴子,你胸口有东西吗?不然为什幺一直戳着胸口?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你说……是你救我的?」
「吱!」
「年轻人,把油压活塞给我拿来!」一名金毛尖下巴的大叔指着图卡斯,命令句用得十分顺口。
「知道啦!」吵死了,要不是这金毛欧吉桑有办法直接到维多利亚,我才不会在这里给他当奴隶!我也是会造船的好不好!
要我拿东西也不一次说完,一次拿一个是怎样啦,看着我跑来跑去很好玩是不是?
满心烦躁的图卡斯只得把苦水吐给小猴子,小猴子经过这段时间早已略通人性,并且深深地相信猴仙大人是为了在人类世界如鱼得水才伪装成人类的样子。
「小猴子,我得走了。」
「吱?」
图卡斯拍了拍猴子的小脑袋,「虽然你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幺,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
「吱、吱?」
「就这样啦,再见、不,永远不见!」我再也不要来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唔……这是哪里?」
图卡斯摸了摸近日来接二连三惨遭非命的脑袋,迷惑的看着四周。
「这里是……」
鲸鱼号?
「你醒了啊。」
卡依琳!
图卡斯兴奋的转过头,却看到挂着职业性友善笑容的卡依琳。
「很高兴你来到鲸鱼号,我是这艘船的船长卡依琳;我由衷的感谢你搭救了我们的重砲兵教官斯托纳,他对我们鲸鱼号而言是缺一不可的重要伙伴。」
挂着职业笑容的卡依琳与图卡斯隔着距离,礼貌的躬身表达谢意,「这只猴子似乎很担心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如果还有什幺疑问你可以去找斯托纳。」
图卡斯捧着小猴子,小小的脑袋似乎怎幺想也想不明白。
「盲侠!」图卡斯走到船长室,一眼就见到守着船长室的盲侠。
「你好,欢迎来到鲸鱼号,我是船长卡依琳的副手盲侠,卡依琳船长公务繁忙,有什幺事找我便可。」
好奇怪……大家都变得好奇怪……卡依琳、盲侠、谢米欧、瞌睡虫、安培尔、巴勒图、汤宝宝、万人迷、贝恩、宝妮、杰克、罗德斯、守财奴……连向来最疼他的丽德大婶还有黑巴克大叔,大家都变得像不认识他一样……
两眼茫然空洞的图卡斯,在遇到那个当初对他颐指气使的斯托纳,自然是没什幺好态度,只当他空气便慢吞吞地走开。
「站住!图卡斯是吗?你想不想变强?」
「变强?」图卡斯兴趣缺缺的想着。
「就是变强!」斯托纳拿着根棍子,梳妆打扮后的他还挺人模人样,「你想不想变强?只要你有恆心,跟我一样强都不是问题!」
「跟你一样?」
图卡斯不屑的上下扫视斯托纳,嗤之以鼻。
「你这什幺态度!」斯托纳气急败坏的扶正眼镜,这个没礼貌的死小孩真是船长的弟弟?
「你难道不想随侍在卡依琳船长左右?」
图卡斯一愣,傻傻地看着斯托纳。
找回优越感的斯托纳挺了挺胸,「只有像我这样的强者才足以站在船长身侧!」
冲着这句话,图卡斯凭藉着毅力与天分,成为了斯托纳最自豪的徒弟。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
七年后,图卡斯二十五岁。
在异次元打赢卡依琳的分身、离开长老公馆的他,满心雀跃的直奔鲸鱼号。
——图卡斯,我等你来到这里,已经等很久了,回鲸鱼号去吧!你已经足以担当大任。
「欢迎你回家,『我的』重砲兵队长。」
此时的卡依琳眼脸尽是笑意,丝毫不带虚假。
图卡斯上前一步,激动地叫着:「卡依琳!」
果然,果然只有变强才能够见到卡依琳吗?
「你该离开了,图卡斯。」
二十六岁的图卡斯在听到这句话后愣住了,「我不能留在鲸鱼号吗?」
卡依琳笑着揉了揉图卡斯那头柔软的白髮,「鲸鱼号是你的家,是你的根,但你同时也是名海盗,是海上的霸者,我不能让鲸鱼号埋没了你的才华。」
图卡斯想说他不在乎,但还没开口,便被一句话给堵没了声。
「况且,你还不够强,还不足以强到保护鲸鱼号,保护你的家,你不能一直龟缩在家里,这不是百烈的作风。」
我……还不够强吗?
二十八岁的图卡斯遇到了瓶颈,虽然此时的他已能成为重砲指挥官,但他却认为还不能够草草的接下这个位置。
图卡斯茫然地看着双手,难道……我的能力就到此为止了吗?那我如何回到卡依琳身边?
「年轻人,你的初衷是什幺?」
茫然地抬起头,同样天生白髮的精灵萨穆埃尔走到图卡斯身旁席地而坐,「年轻人,你是为了什幺追求力量?」
「我……为了站在她身边。」
「不对。」萨穆埃尔似笑非笑的睨着图卡斯,「这是坚定你追求力量的变因,如果你没有初衷,变因再庞大也无法撼动你。」
我的……初衷?
图卡斯迷惘的想着,想转头再问,身旁却只剩下一阵风。
「年轻人,好好想想吧,待你想通的那刻,祭司之林将永远替你开启——自由的大海与无穷广大的世界就在你前方不远处等着你;记住,百烈永不放弃。」
「指挥官!」
背着加农砲的图卡斯身躯猛然一顿,回头就看到洁丝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指、指挥官,你不是说明天才走吗?」
图卡斯不知所措的搓着手,「是猴子牠说想要——」
「吱!」
坐在加农砲上的猴子抗议似的踹着图卡斯的头,意思很明显。
洁丝瞇起眼,「指挥官……?」
图卡斯尴尬的笑了笑,只得承诺,「我保证,我明天才走,可以了吗?」
「可以!」
洁丝开心的拉着图卡斯的手,唯恐他跑掉似的一路拉进了鲸鱼号。
「指挥官,我已经转职成砲兵了哦!」
「你……」图卡斯一愣,双眼下意识的就往洁丝的两手看去。
……果然,已经伤痕累累了。
「怎幺了吗?」
「洁丝,你不后悔吗?」图卡斯犹豫地凝视着木质甲板。
洁丝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后悔什幺?」
「你说过,当砲手是为了跟我一样,那如果……」图卡司紧盯着甲板,「如果,我跟你想像中的我,有所差距呢?」
放轻鬆,平常心、平常心——
「那又怎样?」
洁丝阳光的笑容不曾减少一丝一毫,「指挥官依然是指挥官,是我们鲸鱼号的首席指挥官,更是我们砲兵队的神,永远都是。」
图卡司愣愣地听着,「我……」
「指挥官!难道指挥官要为了每一个崇拜者心中的形象而把自己改得面目全非吗?」
图卡司呆滞地看着洁丝,或许……在这一刻,洁丝比图卡斯更像位神祇,引导光明之路的神祇。
「图卡斯。」卡依琳背对着敲门进来的图卡斯,两眼看着挂在墙上的航海图,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要走了吗?」
「是的,船长。」
虽然卡依琳看不到,但图卡斯还是规规矩矩的躬身,面无表情地答着。
卡依琳默默转身,「就不能再多待几天吗?」
「船长,我是名海盗。」
图卡斯凝视着那张依旧年轻艳丽的脸庞,胸口的某个角落狠狠地抽蓄了一下。
十八年前,将图卡斯留在亚诺尔的卡依琳,也是用这张脸、这个表情看着他。
卡依琳……竟在那幺久以前就达到顶峰了吗?
犹记得约一年前左右,无措徬徨的图卡斯来到了天空的岛屿——耶雷弗。
透过那里的骑士教官奇丹,图卡斯才明白,原来在领域达到巅峰的强者,将受神使召唤至柏园,留下象徵传说的雕像,同时——自身也将停止生长。
摸了摸左眼上的那条疤痕,所以……才会这幺毫不犹豫地替我挡下吗?是因为根本无所谓?
「卡依琳。」图卡斯正色凝视着她,「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但我问的人不是鲸鱼号的船长。」
握着笔桿的手一顿,卡依琳依旧凝视着文件,「问吧。」
「当初……为什幺要把我留在那座小岛?」
歛下眼眸,卡依琳的语气淡淡的,「你是侠客图斯的后裔,但长期待在鲸鱼号的你,我无法确认你究竟有没有自由之心。」
「那如果我想出去出不去呢?」见卡依琳毫不在意的样子,图卡斯顿时激动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会永远被关在那里?」
「那就代表你的能力还不够。」卡依琳语气依旧淡漠,「枫之谷世界现在处处暗藏危机,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再有心也白搭,亚诺尔会许你一世长安。」
听着卡依琳理所当然的语气,图卡斯鼻头微酸,「……那为什幺我到了鲸鱼号也装作不记得我了?」
「你需要成长,龟缩在鲸鱼号里不是百烈的风格,侠客图斯没有这幺窝囊的后代。」
「侠客图斯、侠客图斯,侠客图斯算什幺?不过是个处处留情的混蛋!」
卡依琳终于直视着图卡斯,眼底满是坚毅之色,「就算侠客图斯是个比黑魔法师还糟糕的男人,他依旧是我的父亲,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恭喜你,图卡斯。」萨穆埃尔挂着不羁的笑容看着图卡斯,「现在,你自由了,真正的自由;不再为惧怕而避开,不再因能力不够而放弃;从今往后,宇内任你翱翔,世界随你游历;鲸鱼号是你的根,你是鲸鱼号的翼,你将代替你的家展翅,你将为海上的风浪写下崭新的乐章。」
「去别的世界看看吧!现在的你已有这个资格。」
当时,突破瓶颈的图卡斯接受了祭司精灵萨穆埃尔的加冕与祝福,带着重新燃起的斗志踏上了枫之谷以外的世界。
去了日本,打败了冒充天皇的蟾蜍;去了格兰蒂斯的暴君城赫力席母,轰烂了背叛者贝代洛斯的首级;去了艾灵森林,化身为卡欧见到了卡依琳的母亲,亦了结投靠了黑魔法师的艾毕奈亚。
正当图卡斯将未来之门——堕落的女皇设为终点,而将现在进入的过去之门当成倒数第二站时,图卡斯茫了。
卡依琳曾经说过,侠客图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拿得起加农砲,枪法更是精湛如神,拳术亦登峰造极的人,他是如同神一般的男人。
但看看这里——人人都是枪拳合一,人人都是枪拳两兼。
那幺,那个被海盗奉为神祇,图卡斯的祖父,又算什幺?
调整好心态,现在的图卡斯与十年前已是大大的不同,在尚未明了一切始末之前,图卡斯强迫自己必须冷静面对。
然而,随着一次次的探询,图卡斯不得不面对现实。
侠客图斯,本名蓝徒思,为苍龙侠客一脉;当年的他拒绝皇帝的安排,视柔弱的妻子与年幼的儿女不顾,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皇寝之巅。
而今,皇寝成为皇陵,侠客图斯也早已安葬于故乡,故事完全没有提到蓝徒思到枫之谷世界里的一切。
唯一知道的,便是蓝徒思比起其他的侠客,更加热衷于海上活动,甚至是——加农砲。
失神的随手结果受黑魔法师手下控制的皇帝,图卡斯默然离去。
出了过去之门,图卡斯看着几步之遥的未来之门,犹豫了。
——这个门,还有走进去的必要吗?
图卡斯本想就此离去,但一阵狂放的风,让他停下了脚步。
——「记住,百烈永不放弃。」
对,就算对侠客图斯如何的失望,那也是他!我是图卡斯,只要身为海盗,就不可以放弃!
图卡斯虽然依旧失神,但不愿让萨穆埃尔失望的他,猛然旋身,眼底带着坚毅之色的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扉。
图卡斯再度投入到探查中,如同一个普通的冒险家因缘际会下误闯这里一般,装作被战火波及到而失忆,一步步的感受着黑魔法师带来的灾难。
随着当地居民一次次的请求,图卡斯渐感吃力,但仍然能够独立解决。
终于——是时候击败女皇了。
一次、两次、三次,图卡斯次次都是险些葬身在女皇手下。
为什幺?
图卡斯茫然地看着双手,我不是……可以不再避开任何事物了吗?
为什幺?
「哼,蝼蚁鼠辈。」
猛然抬头,却不见人影。
「你是……达克鲁先生的弟子?」也就只有达克鲁能够教出只闻声不见人的弟子。
「别把我与那些鼠辈混为一谈!」
一阵风激起,出现在眼前的人不是想像中黑衣黑裤的夜使者或暗影神偷,而是一身雪白,手持双刀的蒙面人。
「你是谁?」
蒙面人高傲的扬起头,「我乃雪姬小姐座下第一影武者!」
雪姬?
图卡斯愣了愣,这个名字似乎在那里听过,但那时的自己只知道一昧地变强、变强、再变强……
「你的心智如此不坚,莫不是误闯此地?」
听着他鄙夷的口气,图卡斯强压下怒火,把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暂且丢至一旁,坚定的站起身直视着他,「我叫图卡斯,是鲸鱼号的首席重砲指挥官!」
因为影武者的出现,图卡斯重新有了动力,两人在一次次的较劲中成长,但始终无法击败堕落的西格诺斯女皇。
「喂,口罩男,我们……组队吧?」图卡斯平躺在草地上,感受着自然的明媚,由于影武者一直不愿告知真名,蒙面人感觉就像要犯案一样,图卡斯只好十分恶俗的替他取了个绰号。
「哼,影武者信奉单独行动、一击必杀,跟你这一条筋的组队,我还有何容颜去见雪姬小姐?」
「呿。」图卡斯不屑的睨了一眼他的口罩,你们雪姬小姐还有透视眼是吧?
合作失败,影武者继续在暗处找出刺杀女皇的时机,图卡斯则是次次向西格诺斯递上挑战书,次次落荒而逃,当个没脸没皮的冒险家。
「我说短腿笨蛋,你每次向西格诺斯挑战,又刚打没多久就落跑,你都不觉得羞耻吗?」跟图卡斯相处一阵子的影武者,说话不再过分的抑扬顿挫。
「要不然能怎幺办?」图卡斯自暴自弃的拔起地上的草,「难不成我要站在那里让那巫婆一掌拍死我吗?」
「你们就是连续向西格诺斯挑战达五百次以上的冒险家?」
影武者闻言差点被噎到,五百次,那不就意味着前面四百九十九次都落荒而逃?
图卡斯倒是大方地拍了拍手站起身,伸出右掌微笑开口:「你好,我叫图卡斯,是鲸鱼号的重砲指挥官,站在那边的冰块是秘密花园的影武者,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菲欧娜。」菲欧娜笑着握住了图卡斯的手,「是名弓箭手。」
一问之下才知道,菲欧娜与其他三个伙伴打算帮助村民击退西格诺斯女皇,可仅仅四人实在是太过勉强,就在此时,菲欧娜听见了两人挑战五百次的名声,便到处找寻着二人。
影武者是越听越尴尬,五百次,这绝对不是什幺好名声,没想到已经传得这幺难听!
「吶,口……影武,你来不来?」图卡斯兴奋地看着影武者,「我已经决定加入他们了!」
图卡斯的热情对上了影武者冰冷的双眸,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影武者从不与人合作。」
「哦……」图卡斯失望的看着影武者施展隐身术,「我只是……不想让你挑战第五百零二次啊……」
隐身后的影武者正要离开,听到这话忍不滑了一跤,这话岂不在说这次依然会失败?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对了,菲欧娜。」图卡斯忽然转头看着弓箭手,「你怎幺跟菇菇王国的公主同名啊?」
眼角一抽,菲欧娜僵硬的转过身看着图卡斯,「只是刚好同名。」
虽然少了一名有力的大将,图卡斯、菲欧娜及其余三人仍然打算明日一早便去递上挑战书。
「图卡斯,明天指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什幺?」图卡斯茫然地瞪着菲欧娜,「可我……」
「没有什幺可是啦!」圣龙主教薛弗斯拍了拍图卡斯的肩膀,「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见过西格诺斯老巫婆还安然脱身的!」
旁边的黑骑士穆亚斯文的推了推眼镜,文诌诌的开口:「一次叫刚好,两次叫幸运,五百次自然是实力所致。」
坐在角落的暗影神偷阴沉的看着图卡斯,「悉听尊便。」
「这……好吧。」
屋顶上,影武者萨笛解下面罩,透过缝隙静静的听着图卡斯有力的讲解与分析,看着他发挥出属于指挥官才有的魄力。
明天吗……
西格诺斯虽然失去灵魂堕落了,但不代表变笨蛋,看着往常都是一个人来叫嚣的图卡斯身后跟着一群人,暗忖着这次不好对付。
开战后,白髮苍苍的暗夜行者伊卡勒特出现在了担任指挥角色的图卡斯身后。
「笨蛋,连点警觉性都没有还敢当指挥官!」
一声喝斥,一道雪白色的身影从战舰鲸鱼号飞速窜到图卡斯后方,正好截住伊卡勒特的暗杀。
这艘战舰鲸鱼号是图卡斯成为指挥官后的第一个部下,是从异次元的能量凝聚,并且透过召唤出现在这里的。
「口罩?」图卡斯傻傻地看着影武者与伊卡勒特,让他呆住的是——眼前的影武者并未蒙面,「妳……是女的啊?」
「还发呆!你傻子啊!队员都要翘了算什幺指挥官!」
「哦哦……」图卡斯傻傻的点头,继续指挥。
图卡斯没发现,甚至是自律性极高的影武者亦是,他们都将最重要的背后交给了对方。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击败西格诺斯女皇的六人在三扇门分道扬镳,图卡斯本想与影武者一道,谁想,影武者竟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与你组队是情势所逼,别想有事没事就贴上来!」
图卡斯就这幺愣愣的看着在没有怪物的地方依然隐身离去的影武者。
再度回到一个人,从前一向单打独斗的他,竟怀念起组队的时候。
看着手上被刻上侠客图斯之名的加农砲,图卡斯再次陷入忧伤。
「猴子。」图卡斯摸了摸猴子毛茸茸的身躯,「又只剩我们了,去耶雷弗看看好不好?还是明媚阳光的耶雷弗。」
「吱。」
到了耶雷弗,满心疲惫的图卡斯再度受到了打击,前所未有的。
奇丹说,现在维多利亚岛上足以替人转职的,都是已达到巅峰的强者。
奇丹说,达到巅峰的强者会受到神使召唤至异空间柏园,留下象徵辉煌历史的雕像,并饮下神的血液,让生机停止于衰老的成长,加速于活化细胞的生长。
简言之,就是青春永驻,万年不衰;刀枪虽可入,但不一击致命,将永不衰亡。
奇丹还说,维多利亚的转职官都会赋予待转的新手冒险家一份任务,与一场检验该冒险家是否合格的试探,而这个试探,是终其一身都会跟着的。
原来……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戏、一个试探吗?
原来……我那六年来在岛上几近绝望的疯狂,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门槛?
原来……我这十年来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拚上性命的努力,对她而言不过是场对一个普通冒险家的试探?
原来,我活得如此可笑。
图卡斯本就天生白髮,而今,陷入绝望深渊的他,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半年后,影武者在玩具城找到了图卡斯。
「喂,短腿笨——我的雪姬小姐啊!」影武者惊恐的瞪着图卡斯,「你……你是图卡斯?」怎幺变成了个中年男人?
图卡斯笑笑,「好久不见了,口罩。」
图卡斯毫无生气的看着小猴子逗弄着玩具小鸭,「你怎幺来了?」
影武者脸色怪异的看着图卡斯,「你没收到通知吗?」
「什幺?」图卡斯迷惘的看着影武者,思索着最近有没有看过什幺重要文件。
想着想着,图卡斯忽然想起——自从一年前写信给卡依琳告知前往时间神殿后,便再没有书信往来了。
图卡斯看着影武者乾乾的笑着,「可能……寄到别的地方去了。」
「啧!」影武者不耐烦的坐到图卡斯身旁,淡淡地开口:「枫之谷要乱了。」
「……喔。」
「喔屁啊!」影武者恼火的抡起刀柄朝图卡斯砸去,怒吼道:「亏我满世界跑的找你!结果你就给我一声喔!」
图卡斯摸了摸疼痛的太阳穴,「我说口罩,你半年前不还淡定从容的,怎半年没见越发火爆了。」
「我不过就崭露个性而已,跟你这老头子脸相比算得了什幺!」
图卡斯讪讪的笑着,又是安抚又是转移话题,「别气啊,为了我这种笨蛋生气不值得啊,还有你刚说枫之谷要乱了是怎幺回事啊?」
牙痒痒的瞪了图卡斯一眼,影武者理了理衣袍,懒得跟这笨蛋一翻见识。
「先是日本织田信长的崛起,还有其部下第一大将森兰丸与黑色翅膀合作,随后又见到自称剑豪与阴阳师的两个奇装异服的怪人要求与联盟合作共同对抗;近日,黑魔法师的诅咒甚至蔓延到了民生,连精灵商人们都受到煽动纷纷罢工,六线海岸更是血腥四溢,惨绝人寰,冒险者们不知何因纷纷前往六线海岸展开大屠杀;更有人发现仓库管理联盟企图倒戈,扣下冒险者们寄放在仓库的财产。」
一口气抱怨完的影武者喘了口气,忿忿的说着,「你说,这还不乱吗?」
图卡斯迷惘的看着影武者,「你这幺生气做什幺?」
「废话!」被戳到痛处,影武者愤恨站起,「我能不激动吗!花了钱僱了精灵商人,那女人居然给我罢工!明明当初说好二十九个异次元币的,现在居然给我来这套!」
「还有!」影武者愤恨地朝远方丢出颗闪光弹,「仓库管理联盟那群老混蛋居然带着雪姬小姐赐予我的白色蒙面逃走!」
「对妳而言,我究竟算什幺?」
图卡斯眼眶泛红,哀恸的看着卡依琳。
如果,如果卡依琳依然那幺的无所谓,那他将再也不踏进鲸鱼号!
「……」卡依琳沉默良久,终于淡淡地开口:「就算不以鲸鱼号船长的身分回答你,我依然是鲸鱼号的船长。」
难以置信的看着卡依琳,图卡斯绝望的背对她,「我走了。」
「图卡斯。」
「还有事?」
卡依琳看着图卡斯决绝的背影,眼神複杂难明,「鲸鱼号在我心中永远第一优先,但并不代表我需要为了鲸鱼号放弃任何,只有弱者才需要放弃,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站在跟鲸鱼号一样的位置。」
图卡斯忍住回头的冲动,「只有狮子才会把自己的孩子丢下悬崖。」
「你不是狮子,你是海盗,是百烈。」
「百烈的精神象徵已不再!」
「……所以,你已经成为了比鲸鱼号更强大的精神象徵,不是吗?我的首席指挥官。」
图卡斯猛然转身,卡依琳却反而背对他,看着航海图上图卡斯去过的地方被一一标记,「我……错了吗?」
「错了,错得离谱!」图卡斯恨恨的声音一字不漏地迴荡在船长室,「但是——」
「……还没有离谱到无法挽回。」
「指挥官。」
离开船长室,一眼就看到洁丝坐在木桶上。
——「指挥官依然是指挥官,是我们鲸鱼号的首席指挥官,更是我们砲兵队的神,永远都是。」
——「就算侠客图斯是个比黑魔法师还糟糕的男人,他依旧是我的父亲,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图卡斯愣愣的看着洁丝,两句相似的话不断迴荡在脑海里。
如果是洁丝的话……
「洁丝,你成为海盗的初衷是什幺?」
梗在心头的一根刺不见了,图卡斯又变得年轻起来,「是最开始的初衷,不是成为砲手的原因。」
「指挥官在说什幺啊?」洁丝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无辜地看着图卡斯说:「我会成为海盗就是因为指挥官啊。」
「不,我是说——」图卡斯笑着摇了摇头,还没开口便被洁丝打断。
「我之所以成为海盗,就是因为指挥官强大到连村民的民生问题也解决;而成为砲手,自然也是因为指挥官。」
「所以……」图卡斯再度愣住,「都是因为我?」
「指挥官不知道?」洁丝皱了皱柳眉,「自从一年前指挥官与那个秘密花园的影武者在那场解决民生的战役中脱颖而出,祕密花园与鲸鱼号就是冒险者的第一考虑地点,只是祕密花园根本连在那里都很难找到,鲸鱼号自然成为人数最多的地方。」
——「……所以,你已经成为了比鲸鱼号更强大的精神象徵,不是吗?我的首席指挥官。」
图卡斯愣愣地想着,是这幺回事吗?
所以……洁丝虽然将鲸鱼号当作根,却没有往外飞的想法,完全是因为我吗?
「洁丝。」图卡斯展开笑靥,「自由是海盗永远的目标,百烈们会代替自己的家看遍世界,做那自由之翼;变强,然后来找我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了?」重新戴上白色蒙面的影武者萨笛双手环胸的倚着海鸥高台,「可以走了?」
「嗯。影武——」
「我叫萨笛,我已经从第一影武者这个位置上下来了,从今以后,我只是萨笛。」
「那,我叫图卡斯,除了重砲手图卡斯外,什幺都不是。」
我只是个,追求自由的百烈,除此之外,什幺都不是。
——The end.
「卡依琳,这样真的好吗?」
韦尔族王子查理斯缓步走到卡依琳身侧,「小图卡斯可能不会再回来哦?」
卡依琳满脸杀气的转头,咬牙切齿的道:「查理斯,你给我记住,三十年前那场庆功宴只是个意外,除此之外什幺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