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面对面坐着的两人,从上车开始,完全没有交谈,只任由那华丽的马车奔驰着。穿过了那拥挤热闹的市街、经过了用红砖石舖成的步道、直到那木製轮转开始出现像滚地窟窿般的不稳时,马车才停下。
「下车。」语气,又变成像刀锋般的冷漠。
赶紧下车的芮妮,身边的景物已经变了。不是港口那片繁荣、而是停在通往堕落城市前的三叉路口。而那男人也跟着下了马车,对着那车伕使了个眼色,马车就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离开了。
结束了吗?这场戏已经结束了吗?这已经算开始复仇了吗?
「我、」芮妮想开口问些什幺、
「滚吧。」那个男人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冷冷的瞪着她。
「……滚?」芮妮有点不懂?「可是、就这样吗……我、那下一次……」正当芮妮想靠上去的时候、那男人反而一把推开芮妮。
毫无预期的芮妮,跌坐在草地上。
「我叫妳滚。」冷冷的,跟刚刚那个温柔的拥着她的男人,根本是不同的人。要说他有双重性格好,还是他真的太会演戏了?
说完话,他便转身往三叉路口其中一个指示牌方向走。那是一张生鏽破铁牌,上头刻着清楚的四个大字。
「堕落城市。」
而那个男人正转身同时,手臂却硬生生的被拖住,是那双纤细的小手,紧紧的握着。
「妳!」他回过头,看着那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芮妮。
「我不走……」芮妮这次抢在他拒绝之前,放声吼出、「我要跟你……回去!」
只见那张俊朗的脸蛋皱上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
堕落城市这个一般人绝对不会想靠近的是非之地,一般人能平安的走出来已经够幸运了,这个家伙竟然还想再回到那?她到底有什幺毛病?
那个男人完全没有回话,甩开芮妮的手继续往前走。而芮妮看着他的背影,芮妮放声大吼。
「我、我不想再回维多利亚港口了!我在复仇完成前、我想跟着你!」芮妮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你、你如果没拒绝我,我就跟着你了哦──」大吼完,芮妮惊吁的喘了两口气。
而在她吼完的时候,身影几乎要消失在那片黑暗森林里了……
但就像芮妮问的,他的确是没拒绝。
深呼吸了一口气,芮妮跟随着那男人的身影,奔跑进那个令她深陷不可自拔的世界里。
那一条看不见未来的复仇之路──
◇
堕落城市,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里头的人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游民,还有一些罪大恶极的罪犯,但其中最令人害怕的,是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杀手集团。
传闻那是一个极为诡异的杀人集团。里头的杀手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杀人手段残忍,但却总是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们是如何下手的。
即使连堕落城市里的住民,可能都不知道身边的谁是杀手?因为这些杀手的工作方式全都靠一个人连繫,就是拥有枫叶铁烙的主人。
这个主人,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更没有人知道,当初这个集团存在的目地到底是什幺?一切都是由执有那枫叶铁烙的主人做主,而如果是他们看上的目标,死亡是目的,但是在达到目的前,总会经过一些折磨人的过程……
所以那些尸体总是会有更是各样惨不忍睹的死法,这样呈现再是人面前阿……
说不定,就连那个男人,也是那杀手集团底下的其中一员吧?尤其是亲眼见过那个丑女人死去时的可怕模样,会更加确信的。
津津有味的,芮妮张着她灵巧的大眼,靠在堕落城市的三孔下水道前,听着一个男人说着故事,一个关于枫叶铁烙的故事。
「那……吉姆大叔,这里这幺可怕……又有杀人集团、你怎幺会来这个城市的呢?」芮妮讨趣的问着眼前这个留着络腮鬍、身材有些肥胖的男人。
「妳怎幺不问我会不会是杀人集团的一份子啊?」那个被称做吉姆的男人身上穿着水蓝色的运动外套,手中拿着钳子修理着那坏掉的一件皮手套。
「我看不太像耶。」芮妮一边笑着一边回答。
「这、根本是看不起我这胖子阿……唉,不提我也罢,说说妳吧,妳一个漂亮女孩怎幺会跟着那个怪家伙一起?」吉姆,似乎有意转移话题,问起了芮妮来到这里的原因。
「唉,不提我也罢。」学着吉姆的口气,芮妮这逗趣的举动,惹得吉姆哈哈大笑的。
今天是芮妮来到堕落城市的第七天,自从七天前她跟着那个男人回来这里后,就住在那酒吧里。但绝对不是跟那男人同居,因为自那天后,那个男人再也没出现过,就像蒸发般。
所幸,芮妮花了点时间,整理了酒吧,把陈年灰尘一次清除。
每一处角落、每一个地方、除了一道被锁上大锁的门、因为怎幺样都找不着可以开这个锁的钥匙、也只好作罢。整个酒吧里似乎没有厕所,或许就是那间锁上的门后吧?但芮妮在隔壁的废弃医院里找到了可以使用的厕所,所以到也无妨。
而当空闲无聊的时候,芮妮会找找附近的人们聊天,发现其实大家没有想像中可怕,他们只是被这个城市的谣传给阴险化罢了。
譬如吉姆,身型虽然看上去有点笨重,但他的手非常灵巧,常常会帮忙修里些皮件或工具等;另外还有住在酒吧楼上的老伯伯,似乎精通一些医术,开着一家看上去有点可怕的庸医诊所、但常常会送一些奇特药材给芮妮。
所以在这个万恶城市里,芮妮并没有感到传闻中的那般恐惧。
「对了,吉姆大叔你知道那个怪家伙的名字吗?」是阿,好像从来不曾知道那杀手的名字,芮妮根本不敢问她,因为结果想也知道是如何。
「他阿………没听他说过本名、但我们总管他叫达克鲁。」吉姆动着嘴边两坨肥肉说着。
「达克鲁?」芮妮睁着眼。「为什幺你们要叫他达克鲁?」
「哈哈、这是那个爱蒐集情报内拉说的、说曾经听他的朋友这样叫过他……」
「他会有朋友?」芮妮挑了眉毛,这大概是他听过最令人噗哧的一个消息了。
「反正内拉的情报当作参考阿……而且正好达克鲁的意思……就是黑暗阿、」吉姆哈哈笑着。
「达克鲁、黑暗………」芮妮一边述覆着。「Dark……」
一个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男子……达克鲁阿、这样一来,这个名字,真的是很适合他了。想到这,芮妮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
「妳和达克鲁,是情人关係?」没头没脑的,吉姆看着芮妮的脸,蹦着幺一句话出来。
什幺?情人关係?
「大叔、您别开玩笑、这、」芮妮看着吉姆、捧腹大笑。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好笑。那个人既无理又一点都不通人情,把人当宠物一样使唤,又有双重人格,更何况,自己还深陷在刚失恋的时间不久,去爱上另一个男人?这真是一个笑话了。
吉姆看着这个淘气的女孩,叹了口气。「唉──说的也是,当初他把妳捡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他去捡了具尸体回来而已。」语气沉重般,吉姆把自己哪肥肿的脸塞进了身上那有点破旧的运动外套里。
「捡回来?」一点都不明白吉姆话中的意思。
「达克鲁都没跟妳说?」芮妮猛力的摇了头,因为跟达克鲁不要说聊天了,连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而吉姆又像在说故事一样,说出了一段被芮妮遗忘的时间漩涡。
◇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原本就阴郁的堕落城市,更阴沉了。
只是那晚,吉姆没有因为大雨提早收工,继续在他工作的地方修着一双黑灰色的手套。
在几乎没有月色的情况下,一个庞大的黑影钻进了堕落城市的街道。是达克鲁,吉姆可以很明确的说。因为在堕落城市可以速度这幺快的,只有达克鲁。而达克鲁手上,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后来才知道是个女人,而那个女人……
「我?」芮妮不解的说。因为一点印象都没有,仔细想想,芮妮甚至不知道她怎幺会在那间破旧酒吧里?
吉姆点了点头。「那阵子,我从没见过达克鲁这幺常出现在这里,在酒吧里进进出出的。」其实这段是听住在楼上的医生说的,因为从来没再和大家来往的达克鲁,那阵子似乎常常上楼找医生拿药、也请过他好几次,因为芮妮自那晚之后,一直高烧不退。
根本不知到过了几个晚上、高烧才终于退了下来。但从芮妮被救起那晚之后,却一直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直到一年后……
「一年?」听到这,芮妮惊呼。
「没错!就是一年!」吉姆点头如捣蒜。
所以、自己整整昏睡了一年?这……回想起来那天、醒来的那天……
的确,她醒来那天,身体沉的像快石头,似乎已经很久没活动过了般,原本俐落的短髮,却也长了许多。失魂落魄、到任由达克鲁摆布,让芮妮根本忘了自己身处在怎幺样的时空下。让她以为,不过就只是过了几天而已……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原来,我的心已经静止跳动一年多了。
不是死亡那种,而是死心的那种。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这是芮妮第一次去感受自己心跳。
噗通、噗通、
好真实,就像活过来一般真实。
噗通、噗通、噗通、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剧烈,就像快要跳出来一样。
「你想死吗,吉姆。」一个令人发冷又有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他们两个身后。
冷冽的,那个男人出现了,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达克鲁了。
还不等吉姆做出反应、惯性的恐吓完,达克鲁一整个扛起蹲坐在地上的芮妮,瞬间消失在这下水道前。